另类小说 2022-01-16
张一鸣这次的任务很简单,就是和那黑瘦伙计一起将货押送到这边岸上的交货地点。和小青年一起等候在这里的另一个人是越南人,来收货的,张一鸣他们把货从船上卸下来,装上早准备好的几辆推车,就算完成任务。
到了北仑河的这一侧,张一鸣才感到情形有点像在走私了,小青年和越南人都不做事,分别向两个方向紧张地把风张望,张一鸣和黑瘦伙计俩人卸船装车。
此时卸货可不像刚才装货,人多又无所顾忌,几个民工稀里哗啦没多久就搞定了。现在只有张一鸣和伙计俩人,动作还得小心翼翼,尽可能不弄出声响,其辛苦可想而知。
张一鸣越干心里越气,妈的,就算这些体力活都该不止100块钱报酬,更别说冒的风险,这姓莫的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。
好不容易卸完装完,越南人清点一下,无误,随后摸出一手机,拨了个电话。不多久,又来了几个越南人,推着推车,沿着河岸继续向下游方向飞也似的走了。
“我操,他们有人刚才怎么不一块来卸货装车?”
张一鸣看着远去的几辆推车,更加觉得一肚子火没处发。
小青年看着张一鸣,嘿嘿两声干笑,道:“规矩就是这样,不然找你来干嘛?”
张一鸣还想再说,跟他同来的黑瘦伙计拉他一下,“我们该回了,你不想在这里等天亮吧?”
妈的,张一鸣压下火气,和伙计跳回船上。小青年也拍一下那越南人,叽里咕噜说了几句,随后向船上的黑瘦伙计挥挥手,道:“我们也走了。”
说罢和越南人一起,快步离开,不久便不见了踪影。
伙计撑着船开始往回走,逆水行舟果然是慢得多,幸亏已是条空船。
“那小子不跟我们一块回去?”
张一鸣坐在船头,闷闷地问。
“不回。明后天再出两批,五一前的生意就算完了,出完这两批他才回。五一期间游客太多,那边也查得严一些,我们可以歇一阵。”
张一鸣“哦”一声,没再说话,开始想自己的心思。这莫老板不会真改行做旧电器走私了吧?张一鸣可不想把大量时间耗在这上面,可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他的毒品生意呢?
伙计见张一鸣沉默,只道他还在为刚才卸货的事情心里不平,便解释起来:“我们这批货约定是岸上交接,也就是说我们卸船装车,越南人验过之后,到他们接过装好的车那一刻,货才算交给了他们,风险也就由他们承担了。在此之前,如果我们运气不好,碰到缉私人员,我们大家跑掉,货物丢失的损失是算我们的。所以我们装好车之前,除了一个验货的,他们的其他人不会出现,他们不愿冒不必要的风险。这就是规矩。”
“都是这样的方式吗?”
“不一定,不同方式下买卖双方承担的风险程度此消彼长,所以价钱不一样。如果他们来卸货,那就算是船上交货,给我们的价钱就会低一些,相反,我们有时候还会送货进去,那么收取的价格就很高了。”
这就是经济学中所谓的风险溢价了,这原理张一鸣倍儿门清,而做这些走私生意的人也许不知道“风险溢价”这个词,但他们真正深刻理解其内涵。学问实际上是在生活中,而不是在书本上。
第二天晚上出货的情形跟前一天一样,没遇上任何意外,顺顺当当地完成任务。有了这两天的经历,张一鸣感到这事情也不过如此,看来伙计说的没错,一般情况下并不危险。张一鸣只打算把五一前这三批货出完就另想办法接触莫老板,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,三次出货就碰上缉私。
然而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巧,就在第三次,张一鸣他们偏偏遇上意外。
开始的时候都还顺利,跟前两天一样,张一鸣和伙计卸船装车都已经完成,甚至越南人都清点验收完毕,招己的人把货腿走了。
这一次那小青年要跟船返回,便没有随同越南人离开。货推走之后,小青年忽然从草丛中取出一旅行袋,准备上船。
张一鸣已经在船上,见状伸出手想帮小青年接过旅行袋,谁知小青年十分警觉,一回身避开了张一鸣伸过来的手。
好心被当成驴肝肺,张一鸣登时恼火。“老子不会要你的,什么破玩艺。”
“钱。”
小青年答道,“货款。”
“操,虽然老子现在落难,也不至于看上你这点钱。这一袋子就算是美金,充其量能有多少?当老子没见过钱?”
“嘿嘿,不是这意思,还是我自己拿着好,万一弄丢了,莫老板那里我没法交差。”
这回小青年难得的很耐心地跟张一鸣解释。
“好了,快上来吧。”
伙计见小青年还在岸上,催促道。
然而,已经晚了,意外情况就在这时候发生。
河岸上突然闪现好几只强光手电筒的亮光,同时有越南话叽里咕噜地喊起来。
虽然在黑暗中,但因为距离很近,张一鸣又有超常目力,他看见小青年的脸色霎时变了。不用说,张一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“快上来,赶紧走。”
张一鸣伸出手想拉小青年一把。
“来不及了,船行太慢,上船更加跑不掉。”
本来已经在船上的伙计此时跳下船,同时对张一鸣焦急地喊道:“上岸,往下游跑,快!”
说完便撒腿先跑了。
小青年拎着那旅行袋紧跟着也开跑了,张一鸣吃了没经验的亏,这时才反应过来,一个箭步从船上跳到岸边,第三个撒腿而去。
后面的也不知是越南边防还是缉私的人员叫声更大,张一鸣看见有亮光不时晃到自己和前面小青年的背影上。他知道越南人也开始跑步在追他们。
危急之中,张一鸣的密宗太极心法不自觉地急速调动起来,很快就觉得脚下生风,两旁的景物嗖嗖地加快了后退的速度。若不是对地形环境不熟悉,脚下高一脚低一脚的,张一鸣一分钟内就能够冲到最前面,摆脱后面的追兵。
很快张一鸣追上了小青年,在和他错身而过超到前面的时候,张一鸣听见小青年的喘息声,他提着的那个旅行袋增加了他的负担。
大概是紧张,张一鸣刚超过小青年,听见他哎哟一声,回头一看,他竟摔了一跤,跪到地上。
张一鸣经过瞬间犹豫,还是回身一把拉起小青年,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旅行袋,带着他再度向前奔去。
就在这时,“啪”的一声,越南人开枪了。
不过还好,听声音,这第一枪是冲天而发。
“你、你带着包先走。”
小青年声音颤抖地说,一方面是体力不支,一方面是紧张所致。
“你呢?”
张一鸣边跑边问。
“只要包没落到他们手里我就不会有事,不然我们死定了。”
“那现在就把包扔河里去。”
“不行,别,不到迫不得已千万别这样,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。”
“妈的,不就是几个钱吗?大不了到时候赔给老莫,不行吗?”
几小船破旧电器的货款,充其量能值几个。
边跑边说话,更加费体力,张一鸣又拖着人拎着包,不禁也有点气喘起来。妈的,这包钱也够重的,张一鸣简直要怀疑里面装的都是越南盾。
“啪”又是朝天的一枪。
小青年显得更紧张了,“你别问了,赔不起的。快走吧,他们快要对人开枪了。”
看来小青年对越南边警的习惯了解得很,“相信我,只要包走掉,我们大家都没事。他们抓到我也没用。”
这样带着人拎着包看来不是个办法,既然小青年这么说,他心里应该有底。张一鸣终于做出决定,“好,我带包走。前面怎么走?”
“跳水。只要跟他们拉开一定距离就尽早跳水,游到对岸去。包里的东西不怕水。”
“好。”
张一鸣放开小青年,立刻狂奔起来。
“啪”又是一声,这回张一鸣清楚地感到一颗子弹从自己耳边划过的风声,像一把利刃划破四周,耳边的空气都似乎灼热起来。妈的,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所具有的风险在这一刻终于全面爆发出来。
这时,张一鸣听见背后的小青年用越南语叽里哇啦地喊起来,听来像是举手投降了。张一鸣担心耽误时间,顾不得向后看,只是更加加快了奔跑的步伐,他知道自己要是落在越南人手里,那肯定彻底完了,莫老板绝对不会救他,而他所有的资源和关系在越南是一片空白,到时只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。
本以为小青年的投降会减缓越南边警追捕的步伐,谁知道因为小青年投降,越南边警的追捕目标集中到张一鸣一个人身上,张一鸣的压力更大了。黑瘦伙计此时已经不见踪影,大概是张一鸣带着小青年的时候拖延了速度,那伙计已经逃脱了。
就在张一鸣加紧狂奔的时候,他忽然感到背后有轻微的呼哧声在迅速接近自己,眼见就要到达自己身后。我拷,张一鸣暗暗一声惊呼,这人是谁?跑得这么快。
直到追踪者又近身几分,张一鸣忽然听出来,这不是人,是一只狗!
肯定是一只警犬,操,这是什么样的警犬啊!如此训练有素的警犬张一鸣还是头回见识,竟然不声不响,不吠也不叫,就这样闷声追了上来。俗话说不叫的狗才咬人,这回张一鸣是彻底信了。
就在张一鸣再鼓一股气力,打算要摆脱身后警犬的时候,突然感到脑后一阵疾风传来,这畜牲已经扑了上来!
保命要紧,张一鸣此时再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,竖起双耳听准畜牲的来路,感到它跃起得真高,是直扑着自己的肩头而来。
狗日的畜牲,你这一招对别人管用,对我却恰好错了,省了我弯腰对付你的功夫。张一鸣心念电转,说时迟那时快,在狗头最接近自己左肩而又还未咬及的那一刻,张一鸣一个转身,抡起早已捏紧的右拳,随着“呼”的带出的一阵风声,灌注了饱满真气的拳头像一枚千斤的铁锤,“嘭”地砸在狗眼的部位。闷声追踪了这么久的出色警犬在这时候终于发出“嗷”的一声吠叫,只可惜是一声惨叫,而且这也是这畜牲此生最后的一声吠叫了。
警犬被张一鸣一拳打得斜飞出几米,嘭的落在地上后,连一丝挣扎都没有,就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了。它的头骨碎裂,在空中就已经死去。
张一鸣顾不得检视自己的战果,这只警犬提醒了他,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只、第三只,总之不能再掉以轻心了。张一鸣疾跑几步,在又一声枪响,子弹再次擦过耳际的时候,他再顾不得把越南边警拉开了多远,侧身一跃,一头扎进了在这个季节仍旧还很是冰凉的北仑河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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